一坨闲云不下雨

资深咸鱼

【林秦】万米(四)


#机长&乘务长AU
#脑洞大



李大宝还是第一次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走进办公室。


机组办公区只有两个人当值,秦明的办公室门开着,不时能看到他在里面走动的影子被窗外的阳光映在墙上。


“其他人呢?”她凑过去小声问着当值职员,眼神还在后面空荡荡的屋子里四处看着,


“今天是之前新招上来那批的空乘培训,咱们这几天没有值飞,乘务长还有其他几个调去帮忙了。”


“哦哦,对,”李大宝这才想起来前几天好像听林涛说过这件事,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据说晚上还要办个欢迎会,估计今天不回来了。”


不过没等她再说什么,秦明手里拿着一沓东西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李大宝,来的正好,这次季度考核的原定日期是在下周的值飞过程中,”秦明翻开手里的一份文件又确认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睛,


“今天没什么事,两个小时以后,模拟驾驶舱集合。”


李大宝感觉自己被这个措手不及的要求惊到了心跳过速,听到季度考核四个字简直想立刻晕倒然后找人给自己播个120,连称呼都跟着变了,


“机长,这事前没准备啊…”一直以为考核会推迟到值飞以后的李大宝声音都透着心虚,


“应变能力也是飞行员的一项重要考核标准,”秦明说着已经拿起了笔在考核报告上写着什么,李大宝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有问题吗?”


“完全没有!”李大宝站的笔管条直就差再给秦明敬个军礼。


不过随着秦明走出办公区大门,她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趴在了当值小职员的办公桌上,在两个人憋笑的表情中怨念的说道,


“笑什么笑,也许今天就是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宝哥我了。”



本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原则,李大宝午饭也没顾得吃,直接去了模拟驾驶舱准备临时抱抱佛脚。刚一走进训练中心,一股鼎沸的人声立刻把她包围,走到楼梯边往下面探头看了看,空乘训练机下面此时坐了一大群人,上午的培训已经结束,现在是午休时间。


李大宝在人群中没有看到林涛,准备转头想走,就看到了她要找的人正坐在不远处训练机的机翼上。此时他已经换下了制服,穿着培训用的白T和运动裤,胸前还带着培训员的名牌。机翼的高度和自己所在的楼梯相当,李大宝走了过去,隔着楼梯铁栏喊道,


“林乘务长,你这是坐的高看的远啊。”


林涛寻声看了过来,立刻露出了笑脸,冲李大宝招了招手,让她也过来,


“你怎么来了?”看着李大宝走近在自己旁边坐下,林涛顺便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他的手边还放了两个午餐盒,


“吃饭了吗?”


李大宝一边拧开矿泉水,一边随着林涛的问题露出了哭丧脸,


“别提了,就因为你们今天在这里搞什么培训,老秦一会要给我季度考核,我哪还吃得下饭。”


“你不是一直说得等到再回来吗?”说着林涛朝下面的一群人喊了一嗓子,


“跟宝哥打过赌的可以不用再吃了,她该请客了。”


李大宝之前夸下海口秦明绝对会把考核排在下一次伦敦值飞之后,还和机组的人打了赌,此时对上几个应声抬起脸冲她挥着手还笑的一脸得意的人,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李大宝暗想。


不过也随着林涛这声喊,下面的人群更加骚动,有个女孩举起手,


“林乘务长,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位女飞行员?”


“没错,”林涛说着指了指李大宝制服上的肩章,


“这就是我们公司唯一的女飞行员,李大宝同志,可以叫她宝哥。”


李大宝虽然也笑着冲下面和自己打招呼的人群挥了挥手,但还是心里苦,她收回眼神看向林涛,


“你说,有什么可能性让老秦改下日期吗?我刚才吓得都管他叫机长了。”


“秦明定的事改是没可能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都跟他一起飞这么多次了,你就把季度考核也当成一次普通飞行。”林涛把一份还没动过的餐盒递给李大宝,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老秦在季度考核的时候特别严格,甚至连我的呼吸节奏都会评价。”李大宝看见餐盒,早忘了自己其实是来抱佛脚的这件事,正啃着鸡腿,


“你放心吧,他虽然要求高,但不会故意苛刻。”


“我还是觉得...”李大宝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秦明也走进了训练中心,差点被嘴里的鸡腿噎到,林涛则冲秦明挥了挥手,


“这边。”


“你们约好了?”李大宝一脸疑惑的问着林涛,又看了看林涛手边另一个还没动过的饭盒,


“我是不是吃了老秦的那份?”


“没事,菜都是一样的,你就当吃了我那份。”林涛笑着看了一眼李大宝,


“那我岂不是比吃了老秦的那份还惨?”在李大宝看来,直接吃秦明的饭可能还有活路,但是当着他的面吃了林涛的饭,那简直是十恶不赦,


“完了林涛,”她带着仿佛最后一次相见般的眼神怜惜的看着手里的鸡腿,然后带着决绝的又啃了一大口,


“在考核前吃了你的饭,我这回真的完了。”



不过事实证明林涛说的没错,李大宝确实是替古人担忧了,季度考核完成顺利,她从模拟驾驶舱里出来的时候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让她想跳进林涛他们正在进行水上迫降训练的水池里一起游上一圈。


“林涛,你们晚上还要去欢迎会?那我们先走了。”李大宝有些亢奋的站在水池边冲着正坐在充气急救艇上计数的林涛喊道,她旁边的岸上也还站了不少准备下水的新乘,林涛专注于计数没有抬头,只是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走吧,不要影响他工作。”秦明说完转身先走了出去,中午他和林涛两个人一起分了剩下的那份午饭,下午的水上训练比较费体力,林涛虽然让他先吃,但秦明并没有动饭盒里的鸡腿。


李大宝刚要走,旁边凑过来几个新乘,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宝哥,刚刚那个就是秦机长吧?”


“是啊。”李大宝点了点头,


“他和林乘务长关系很好吗?听说秦机长出了名的高冷。”新人中总会流传出很多被杜撰过不知道多少遍了的故事,其中一个就是如果在培训中表现不好,就会被发配到最严也最惨的秦明机组。不过几个人刚刚听到秦明的话,又看见之前和林涛一起吃了午饭,而且林涛和他的副驾李大宝都是挺好相处的人,觉得秦明可能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冷,


“老秦确实很冷,”李大宝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不过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那话叫怎么说来着,哦对,暖的不是你而已。”


然后冲着听后都一脸迷茫的新乘笑着打了声招呼也走了出去。



只是和自己过了季度审核的轻松不同,在不久后从伦敦的回程航班开始,李大宝十分敏感的察觉到林涛陷入了一股他在极力压制的低气压。


她很肯定这股低气压是和秦明有关,虽然除了她还是第一次在航程中会看到林涛在准备间发呆,连自己站在了旁边都没有注意到以外,他并没有其他过于明显的表现,秦明也似乎没有察觉到。


李大宝在感慨着还是女性的第六感准确的同时越来越肯定林涛有心事,特别是回来以后林涛主动申请了三天的新乘培训,一直没怎么出现在办公室。


或许是这个三天的申请在还有值飞的间隙而显得有些过于紧凑,那天林涛把申请书递给秦明签字的时候,也引起了秦明的一丝疑问,他看着内容,手里的钢笔盖旋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培训很缺人吗?”秦明抬起头看向林涛,


“确实找过我,希望我最好能参加,因为也招上了几个男空乘。”林涛也看着秦明的眼睛,他尽可能的保持着正常的对话方式,秦明的眼睛还是和自己来报到时一样清澈,倒是让林涛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需要三天吗?”秦明微微皱眉,


“下次值飞前你应该适当休息。”


“三天里只有第一天是全天,其余两天是半天,应该没问题。”


秦明看林涛坚持的意味十分明显,便没再说话,旋开了剩下的半截钢笔盖签上了名字。


爱情什么时候最美?当然是暧昧的时候,不过那也应该是最苦的时候吧,在林涛没有出现在办公室的第二个下午,看着秦明自己出来倒了一杯水又走回办公室的时候,李大宝如此想着,然后非常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那也是最让旁观者着急的时候,明明两个人都发自内心的在意着对方,却又偏偏彼此都没有意识到对方的情谊,每一个在意的细节都是那么入微,但就是没对上那条主干线。


职业习惯害死人,李大宝想到此一个激灵,立刻扫视了一圈办公室里的人,我可不能像他们一样,要时刻留意有没有暗送来的秋波才行。



第三天的午后,培训早已结束,林涛却没有急着回办公室,而是在空无一人的训练中心里,独自坐在那天李大宝看到他时的机翼上。透过训练中心的玻璃墙,能看到在不断起飞降落更替中的繁忙机场,只是林涛觉得,三天时间的流逝似乎并没有让自己的心情有太多好转。


他又看了一眼缠着一层纱布的右手,上午的客舱服务训练中新人有些紧张毛糙,手里的热水没端稳,直接扣在了当时正站在旁边的林涛手上,虽然不是滚烫的开水,但也还是燎的手皮火辣辣的疼,等到了医务室的时候已经升起一层红肿。


林涛轻轻叹了口气,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在苦笑中注视着另一架起飞的航班不见了踪影,然后顺势躺在了机翼上。


空荡而高远,错综着金属支架和大型射灯的顶棚,在午后的阳光下镶上了一层金色,林涛漫无目的随意数着射灯的数量,思绪也开始飘远,他回想起三年前和秦明在伦敦的那次偶遇。




三年前。


林涛第一次作为秦明的乘务长值飞伦敦的时候,刚好平日里一位交好的表哥正在准备结婚,便托了林涛帮自己从伦敦带一身好西装。


不过到达伦敦日子很不巧,第二天是个周日,林涛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伦敦,但对于西服这类的术业并没有专攻,好不容易找到自己事前认真查找过缝纫定制聚集的街区时,有些阴沉的天气让很多在周末本来就会早早关门的店铺索性直接没有营业。


林涛有些遗憾的扫过一间间布置精美的橱窗,灰蒙更浓的午后终于承载不住聚集的水汽落下了密集的雨滴。林涛对下雨并不在意,他将早前买了些纪念品的塑料口袋挡在头上,继续在人不多的小街里穿行,当他看到唯一一间在尚有些距离的地方还亮着灯的店铺准备走过去之前,一个熟悉的身影先闯进了眼帘,那人正是站在屋檐下躲雨的秦明。


林涛对这种不期而遇感到十分欣喜,虽然那时他并不知道秦明有缝纫这个爱好,也经常会来这个街区闲逛,他只是尽情的沉浸在这份偶遇的欢喜中,哪怕后来知道了秦明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这种欢喜也丝毫没有减弱。


这个世界说大就大,一起在同一间公司这么久,那时的自己和秦明也才刚刚算真正意义上的认识,所以林涛对第一次值飞中就能相遇的偶然更加感到惊喜。


这种相遇,是偶然,却也是必然。


秦明看见小跑进屋檐下的人是林涛时,眼里也闪过了不易察觉的惊异,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倒是林涛十分兴奋的跟他说着自己来到这里的前因后果,然后他看向秦明,


“我刚刚看到那边有间店铺还亮着灯,要去看看吗?”


“我不喜欢下雨。”秦明的声音几不可闻,林涛也确实是第一次看到秦明被些许狼狈替换了的冷淡,应该是真的很不喜欢吧,他如此想着,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过了秦明的头顶,


“走吧,没几步的距离,在这里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店里说不定能买到把伞。”


外套上还沾着林涛的体温,秦明对这个突然盖下的温热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迎上林涛带着笑意的眼神时,他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


当两个人匆匆走进店铺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人,正是Larry。Larry的店铺很小,但五脏俱全,一件件制作完成的西服套装紧紧密密的挂满了店铺的一面墙,另外一面墙上,则是各种花色的上等西服布料,从细麻到毛呢,品类繁杂一应俱全。


店里此时黄色的灯光被阴雨天更衬得温暖,秦明还是第一次在走进一间缝纫店时没有最先被成列的布料吸引目光,他正看着衬衣已经被打湿的林涛出神。衬衣上的水阴不规则的浸湿,手里此时拿着的外套也已经湿了个大概,林涛走近前来伸手想拿回外套,秦明还没有回过神,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


“我能拿一下东西吗?在外套口袋里。”林涛已经结束了和Larry的问好,也知道店里有很多不同款式的成衣后,表哥写给他的尺寸正放在外套口袋里,


“当然。”秦明这才反映过来,递出了外套,林涛笑着接了过来,手指无意间蹭碰到了秦明的手背,还轻声说了谢谢。这让秦明感到有些局促,他几乎从来没有过和生人像现在如此这般有些亲密的接触。


林涛已经在Larry的推荐下选出了两件西服外套,他相信秦明的品味一定不会差,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回头便看见正在专心看布料的秦明。


此时秦明眼里的流转是林涛从来没有见过的,那是带着欣喜带着享受带着沉浸的光彩,林涛觉得这应该是秦明最开心或者说最享受自我的时刻,不禁让他看的有点入了迷,直到Larry又拿出了一件西服外套走到他的眼前。


“我觉得纯色会好一些,你表哥肤色如何?”秦明看着林涛此时并排挂在一起的三件西服,对于缝纫和剪裁,秦明表现出了非常积极的配合,他仔细端详着三件西服的剪裁手法。


Larry做的衣服有一套自己独创的风格,秦明非常欣赏,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不断的交流着制作细节上的裁剪线脚,林涛虽然对缝纫一窍不通,但只是看着两个人沉浸于兴趣的交流中却也没有感到无聊,


“我表哥还算白,人也挺高的,”林涛回忆着表哥的样子,


“不过纯色的这件,肩那里可能会有点不太合适,明天就要走了,Larry来不及改。”林涛也更喜欢这件纯色的,带着些许遗憾又感受了一下布料的质感,


“你表哥的婚礼什么时候?”


“半个月以后。”


“如果你觉得这件好,我可以帮你改。”秦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主动提出帮忙,他从来没在缝纫上帮过任何人的忙,当然更多人是根本不知道他还有这个爱好,


“真的?”林涛的眼里闪过了惊喜,他也没有想过秦明会主动提出帮忙,


“嗯,应该不难。”秦明说着又和Larry陷入了新一轮的讨论。



等到两个人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林涛买到了自己需要的西服,同时还帮秦明提了一些Larry送给他的布料,两个人约定好下次再来的时候秦明会带些自己剪裁的成衣。


另外,林涛提着的包里,还放了一把雨伞,虽然此时的雨已经停了。


时间因为在这间小店铺里的愉快沟通而流逝的速度更快,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走过了五点。饥饿感也跟着爬了上来,林涛看着秦明提议道,


“要一起去吃顿饭吗?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炸鱼薯条。”


和大多数人对英国饮食的颇多诟病和调笑不同,林涛觉得炸鱼薯条其实还挺不错的,他总结出了正宗店铺的精髓,美味的一般都藏在街边随处可见的酒吧里。说是酒吧,但功能更像是自己国家的茶馆一般,当地人有事没事就会去喝一杯,更不用说约上几个朋友。由于啤酒的饱腹感,有些时候他们也并不在意吃不吃饭,一个晚上喝上两个品脱已经足够。


秦明随着林涛在弯弯绕绕的小巷里穿行,他其实对油炸食品不感兴趣,虽然没到完全不吃的极端,但也从不会主动要求。对于林涛的邀请,秦明倒是没有犹豫,此时和林涛一起走过的熟悉城市,似乎添了一层不一样的色彩。


两个人坐在有些吵闹的酒吧里,林涛轻车熟路的点了两份特色,又帮秦明要了一杯啤酒。


“啤酒配油炸就好像豆浆配油条,绝配。”林涛将先端上桌的鲜榨白啤推到了秦明的面前,自己也喝了一口。带着凉意的泡沫在口腔里不断爆裂的细碎刺感在刚刚走的有点渴的情况下更显得鲜爽。


秦明一直在不停的打量着此时店里的人,几乎清一色都是当地人,连外国人都很少见,他不禁问道,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也是误打误撞,之前有一次在这片迷路了,原本只是想进来问个路,正好赶上饭点,就点了一份炸鱼薯条。”林涛说着指了指此时已经上了桌的盘子。


鱼柳外面包裹的面皮和薯条都被炸的金黄,随着落刀还能听到酥脆的断裂声,一大勺青豆酱点缀在金黄色的四周,旁边还配了多色的新鲜蔬菜,林涛又在盘子的边缘挤下了一些红亮的番茄酱,让秦明倒是第一次觉得纯油炸类的食物看起来挺有食欲。


酒吧里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聚越多,很多人是周日晚上出来会会朋友,秦明的那一份炸鱼已经见底,林涛的盘子也早已一扫而空。等着秦明把杯子里啤酒喝完的空档,林涛去买了单,回来的时候一看表,时间已经不早明天还要值飞,他查了查机场快轨的时刻表,然后对秦明说道,


“还有时间,但是我们得快。”


这是秦明第一次坐机场快轨,他原本不习惯于拥挤的公共交通,机场快轨虽然更像火车不似那般拥挤,但一般来说他还是更愿意乘坐出租车。倒不是因为机长的工资能让他负担得起这种相对高昂的出行方式,只是通过路面的真实深入让他可以更加直观的欣赏不同季节不同时段的不同伦敦。


当林涛带着他紧赶慢赶踩着列车门关闭铃跳上车时,秦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在微微的喘息中露出了笑意。


“你应该多笑笑。”林涛也笑着看向秦明,秦明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这句话让秦明一愣,然后笑意更浓,这是在林涛印象里,第一次看到秦明的笑容。那天他们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天上又飘下了不小的雨,秦明在林涛撑起的伞下一起走回了酒店,看到收起伞的林涛已经湿了的半边臂膀,秦明直视着他的眼睛,


“以后不用叫我机长,叫我秦明就行。”




自从三年前的那天以后,长久而细密的无间陪伴让林涛模糊了很多概念,也是这种自然而然让他没有认真的思考过自己早已深种的感情。秦明对自己的信任和态度是那么的与众不同,甚至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他更了解秦明,也不会再有人比他离秦明更近,直到这次在伦敦的酒店咖啡厅里看到秦明和一位女士坐在一起。


那天林涛并没有和秦明一起行动,他受人之托去买了一些礼物,知道秦明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商场,他也没让秦明和自己一起去。等他回到酒店时,便看到了秦明正坐在咖啡厅里,只是和平时一般这种时候会看书的他不同,此时旁边还坐了一位女士。


女士年纪和秦明相仿,面容姣好穿着讲究,谈吐举止也显出受过良好教育的高雅,想来家境也应该不差,和秦明坐在一起,不时聊些什么的画面过于般配,让林涛心底突然泛起了丝丝刺痛。


他在那个瞬间觉得自己曾经笃定的想法其实透着无比自负的幼稚可笑,陪伴也分很多种,自己的那种最多也只能算作是和秦明长久互信的友谊。想到此林涛心底泛起一丝苦涩,他虽然知道自己并不仅仅是想和秦明做朋友,但他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这股感情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强烈,经年累月不断聚集充斥在自己的心里,让他一时间爆发出的憋闷找不到出口。


那时的刺痛和交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让林涛忽略了秦明其实依旧冷淡没有笑意的表情,他并没有和秦明打招呼,之后也不曾问起过那位女士是谁,林涛在憋闷爆裂开的瞬间感到害怕和胆怯,他就像逃跑一样把自己关回了房间。他为那个瞬间自己想要走上去一问究竟的强烈欲望感到后怕,他反感那个时刻的自己,他希望给秦明以尊重以包容,而不是以占有以猜忌。


之后的一整天,林涛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秦明发来消息等他吃饭都被他以回来的会晚不用等拒绝了。经过漫长苦涩的沉默宣泄,林涛不断的告诫自己只有以朋友的平和心态和身份才能继续留在秦明身边,他不断的自我催眠,这才是能让这份暗藏的情愫不会被戛然斩断的唯一方式,这才是能一直陪伴左右的唯一途径。


只是再多的心理建设,在第二天看到秦明的早上还是失去了任何意义,不自觉的目光追随和想要靠近的心意都让林涛十分苦恼,回程航班上他盯着给秦明的那杯咖啡发呆的时候,连李大宝来找自己要瓶水都没有听到。这种状态一定不能被秦明察觉,最后他索性直接申请了去帮忙三天的新乘培训,希望分开的时间能让自己调整好心态。



似乎是传来了脚步声,林涛以为是训练中心的人而没有在意,他依旧躺在机翼上,看着金属杆错综成片的井字,不断的深呼吸着,希望能让依旧聚集在胸口里的憋闷尽快散去。


“为什么不接电话。”伴随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一起传来的,却是秦明的声音,林涛一惊,立刻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上面显示有秦明的四个未接来电,还有几条李大宝发来的短信,


“训练的时候开了静音,忘关了。”


“刚才人去了办公室找你,说要给你送药,我去医务室问过了,”秦明说着也在他身旁坐下,拿过还裹着纱布的手,


“他们给了我一瓶烫伤膏,勤抹着点不用老捂着。”


秦明把手里拿着的烫伤膏放下,然后解开了林涛的纱布,红肿依旧有些触目惊心。刚刚一个新乘战战兢兢的出现在办公室要找林涛,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办公室到医务室,打了四遍电话都没人接,直觉林涛应该还在这里,果然一进来就看到了躺在机翼上的人。


秦明微微皱着眉,把烫伤膏仔细轻柔的抹在林涛的手上,随着烫伤膏在红肿上走过的冰凉触感,林涛突然觉得心里的憋闷似乎也在一点一点被擦走。


“疼吗?”秦明的声音也和手上的动作一样轻,不时会细细的吹一吹,铺开的凉意在吹拂下更显得清爽,最后一丝憋闷也已经被吹散。


“不疼。”


林涛突然觉得,或许这几天的心情积郁反而是因为没能见到秦明的缘故,即使自己的这份感情只能小心翼翼的怀揣,但他果然最希望的依旧是能站在秦明身边,只是默默陪伴也会感到安心,哪怕只是朋友,哪怕只是他的乘务长。


这份感情说不求回报虽然是不可能,林涛自觉还没有伟大到这种程度,感情里私心也是一种爱意的证明。不过林涛不希望自己变成那般自私,因为对方是秦明,他不介意将对回报的索求放低,他也不介意将细密的感情继续小心怀揣。


况且此时此刻,林涛并不觉得自己是没有被回报的一方,秦明看着自己手上的红肿,轻柔的动作疼惜的眼神甚至感同身受的皱眉也都真实的没有半分虚假。


也许对他而言自己还是有些特别的吧,林涛摇了摇头,苦笑着想甩掉这个念头,这个动作引起了秦明的注意,


“怎么了?”


“没事。”


“晚上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秦明看着林涛,突然说道,


“下次新乘培训别再申请三天了。”


“好。”林涛在短暂的愣神后,看着秦明的眼睛笑着答道。


秦明和自己和每一个人都一样,在这个世界里不断与人接触,不断遇见也不断分开,能够这般彼此陪伴的时光已属难得,那位女士也许只是秦明的朋友,又或者不仅仅是朋友,不过现在林涛无暇顾及这些思考,他只觉得自己那时的那股自怜自哀患得患失在此刻更显得过于离谱。


或许这就是暧昧所赋予的特殊心情,只是一个细微的不确定,就会陷入不断的自我怀疑,但也只是对方细微的在意,却也能让人为之雀跃不已。林涛虽然并没有意识到按照李大宝的理解这就是暧昧,他自认这只是暗恋的滋味,不过由此得出的结论却也是一致的,无论暧昧又或者暗恋,所带来的这种雀跃感和性别年龄无关,面对这种感情模式,世人都是如此这般细碎无常的反复。


“我还是最喜欢看飞机起落。”秦明此时已经抹好了烫伤膏,林涛看着玻璃墙外面正在滑行起飞的航班说道,他觉得这种起落就好像自己最近的心情写照,此时找回了平静的内心更觉得深有体会。


“晚上你想吃什么?”秦明并没有接话,对他们来说飞机起落早就习以为常,林涛也没有在意,笑着看向他,


“都行。”


“那就走吧,”秦明已经站了起来,把烫伤膏放进了裤兜,顺便看了一眼手表,


“两个小时以后再上药。”




不过林涛没有想到的是,在不久后的值飞航班上,自己服务的公务舱登机客人里的一位正是那位女士。没等林涛反应过来,对方先开了口,


“能帮我把这个放上去吗?”


林涛顾不得多想,立刻走过去把她的手提箱放上了行李架,等他回过视线,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胸前的名牌,然后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还看了几眼他领带上的小长颈鹿,就在林涛开始感觉被盯的有些不自在的时候,对方又发了话,


“你就是林涛?”


—————————————————TBC

啊哈哈哈哈我可以打包票这位女士真的不是情敌,只是觉得他们之间也需要一些适当的刺激(机长表示不要解释了明明就是你自己俗不可耐的洒狗血八点档

(눈‸눈)

在机长能冻死宝哥的同款眼神中吓的自带剧透(什么鬼_(:3 ⌒゙)_

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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